苏东坡的春天,一半在诗里,枝头。
为春天,他写下“春未老,风细柳斜斜”“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苏东坡的春天,一半在诗里,地头。
为春天,他写下“西崦人家应最乐,煮芹烧笋饷春耕”“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人间岐路知多少,试向桑田问耦耕”。
3月12日,中国科学院植物学博士、知名科普作家史军在眉山三苏祠博物馆用一场别开生面的讲座,敬东坡,敬三苏,敬春天。讲座中,史军以植物学家的眼光,对苏东坡的诗文和生活进行了解析,为大家还原千年前的物候世界。
苏东坡笔下的花花世界
都是对生命的热爱
苏东坡爱花、种花、写花。在他的笔下,梅花、桃花、山茶……都充满了浪漫。
苏东坡爱芙蓉,便写下“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他爱海棠,便写下“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史军介绍,在很多植物体内的确有生物钟,适时准备好接受太阳的照射,但植物对于光的要求很高,烧个蜡烛肯定不足以让它“醒过来”。苏东坡这么写,主要是对于海棠的怜爱。
牡丹也是苏东坡曾经写过的花,但他对于牡丹的态度有不同的变化。
牡丹最早进入中国人的生活,是烧柴用的。因为牡丹的枝条含水量低,容易燃烧。它也曾经作为芍药的备份。而唐代以后,牡丹作为凌寒傲雪的代表渐渐被大众接受和喜爱。
作为一名顶级的“美食博主”,苏东坡用牡丹做过菜。他在《雨中看牡丹三首》中曾经这样写道:“千花与百草,共尽无妍鄙。未忍污泥沙,牛酥煎落蕊。”
史军解释,牡丹的花瓣较为苦涩,味道一般,相比于花卉入菜来说,牡丹的使用价值更体现在牡丹籽的油料价值:“现在食用牡丹的发展方向主要是油用,已经有部分地区在使用牡丹籽榨油,产业链已经很成熟。在不适合种植油菜的地方种植多年生牡丹,可以作为油料作物。”
“在后期,苏东坡对于牡丹的态度有变化,用此隐喻混入王安石新政之后队伍中的那些人。”史军说。
苏东坡碗中的春意盎然
是中国人的经典美味
苏东坡的《春菜》诗中,有很多我们如今时常见面的“老朋友”,如“蔓菁宿根已生叶,韭芽戴土拳如蕨”“久抛菘葛犹细事,苦笋江豚那忍说”。
荠菜,是春天的代表性蔬菜,早春就可以采摘。史军说:“荠菜作为野菜,人们已经吃了几千年,为啥它还是野菜?为啥还没被驯化和种植?因为它种子太小了,还需要春化作用才能正常发芽生长,很难种植,因此阻碍了它进入菜园的‘编制’。”
而蔓菁除了在诗里,还曾经出现在苏东坡的羹之中。土豆进入中国之前,蔓菁的地位相当于土豆,因此苏东坡羹里有蔓菁,就相当于是碗杂粮粥。菘跟蔓菁的关系,甚至超越了“CP”,就是同一个物种,只是选育的方向不同,菘到了最后就成为了大白菜。
“东坡的碗里,还有着他的‘乡愁’。他提到的‘元修菜’,可能是野豌豆或者豌豆尖,是他喜欢的蔬菜之一。”史军说,“在黄州(今湖北省黄冈市黄州区)时,他还托朋友把它的种子从眉州(今眉山市)带到了黄州,品尝家乡的味道。”
苏东坡诗里的“百般滋味”
来源于农业的发展
作为岭南荔枝的“代言人”,苏东坡的名句“日啖荔枝三百颗”,已经流传近千年。但是如果一天吃三百颗荔枝,一定要小心得“荔枝病”。史军在讲座中提到,荔枝里有一些有毒氨基酸,可能会引发低血糖的症状。当然治疗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吃点东西,缓缓就好。
相比于到了岭南才能大量食用的荔枝,苏东坡对于柑橘的喜爱更甚。他在《楚颂帖》中提到:“吾性好种植,能手自接果木,尤好栽橘,阳羡在洞庭上,柑橘栽至易得,当买一小园,种柑橘三百本。”说明当时人们对于嫁接技术的认识已经非常普遍,就连苏东坡也学会了。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 闫雯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