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

　　故宫藏乾隆皇帝《杏花图》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杏花在农历二月开放，因此二月又被称为“杏月”。杏花颜色柔和，形态优美，自古以来就为人欣赏，皇家园林多种有杏树，如圆明园内曾有杏花春馆；养心殿前也种有杏树，乾隆皇帝多次赋诗，并御笔绘杏花图留存；嘉庆帝命人将杏花绘制在扇子上，随身携带欣赏。

　　杏花春馆小园林

　　圆明园的西北景区曾有一片以杏树为主的园林，名为“杏花春馆”。杏花春馆始建于康熙时期，初名为“菜圃”；雍正五年（1727年），挂御题“杏花春馆”匾额。据雍正四年六月十五日油漆作档案载：“首领太监李统忠交御笔……‘杏花春馆’匾文一张，系菜圃的……于五年二月初七日做得。”

　　乾隆初年对这片景区进行改造，增加了部分建筑，之前的田野村落风格摇身变成了精致小园林。

　　乾隆帝命宫廷画师唐岱等人，于乾隆九年（1744年）将圆明园景色绘制成图册，并御题诗赋汇集成册，定名为《圆明园四十景图咏》。杏花春馆即为其中景色之一。从画面来看，园林景观分为山地和小平原，北部是高耸的山体，在山顶可一览周边景色；南侧布置了杏花春馆亭，这里是乾隆皇帝饮酒赏花之处。画面左侧有乾隆皇帝的御制诗《杏花春馆》。诗及序写道：“由山亭逦迤而入，矮屋疏篱，东西参错。环植文杏，春深花发，烂然如霞。前辟小圃，杂莳蔬蓏，识野田村落气象。霏香红雪韵空庭，肯让寒梅占胆瓶。最爱花光传艺苑，每乘月令验农经。为梁谩说仙人馆，载酒偏宜小隐亭。夜半一犁春雨足，朝来吟屐树边停。”

　　杏花春馆的景色在这首诗中得以呈现：从半山腰亭子沿着蜿蜒的小路下山后，可以看到小屋错落有致，房屋四周种植有杏树；春天里，这些杏树绽放出粉红的花朵，绚烂得就像云霞一样；房屋前面有一片菜圃，里面种植了蔬果，使人感受到乡野劳作的意趣；杏花芬芳的香气和红色的花瓣，像雪花一般飘落在院落里，不逊于寒梅。乾隆帝很喜欢杏花春馆的景色，他将这里的建筑称为“仙人馆”，曾带着美酒到山下小亭中，边饮酒边赏花，此情此景，是有几分神似仙人。

　　养心殿前诗兴发

　　清代宫中有多处地方可春赏杏花，其中之一是养心殿。位于乾清宫西侧的养心殿始建于明嘉靖时期，清代从雍正时期起，成为皇帝的寝宫兼日常处理政务场所。养心殿院落种植了不同种类的植物，杏树就是其中之一。杏月时节，皇帝在理政间隙，应是常来院中欣赏美丽的杏花。

　　乾隆六年（1741年），乾隆皇帝在养心殿欣赏春景后作《养心殿杏花》。诗中说：“托根依玉砌，绽蕊临珠殿。却羞欺雪梅，小试宜春面。案香风度帘，昼静霞明扇。方廑蔀屋忧，未拟华林宴。”诗中描绘了养心殿院中杏花绽放的场景，赞美了杏花不与寒梅争艳的低调，形容享受春风带来花香的惬意，简直是胜似参加盛宴。

　　乾隆九年（1744年）赏春时节，乾隆帝再度诗兴大发，作《养心殿杏花叠前韵》：“吉亥将耕耤，斋居临朵殿。映轩芳树嘉，复睹春风面。难寻吟思邈，依旧阳和扇。望泽方忧农，遑适清闲宴。”诗中，乾隆帝描绘自己在养心殿斋戒的小屋里，看着窗外美丽的杏花在春风中生机勃勃，吟诗的灵感固然不好找，但和煦的春风带来了春天的讯息。

　　乾隆十年（1745年），乾隆帝又作《养心殿杏花》：“清晓光风拂玉墀，绛云香雪映窗枝。无端春暮相看际，正是年来共赏时。脉脉难传徒画笔，盈盈不尽是芳思。荣枯悟得皆常住，谁藉传真谷与熙。”乾隆帝在诗中描绘了绛红色云朵和雪白杏花映衬的美景，还有杏枝在风中摇曳生姿的优美姿态，暮春赏杏花是难得机缘，同时花开花落乃自然界常态，因而也无需过于留恋。

　　御笔绘就杏花美

　　清代帝王有作御笔画描绘杏花之美者，如乾隆皇帝绘《杏花图》，以纸本水墨绘制，展现了杏花绽放的场景。画面中，一枝杏花从右下角斜出，花朵分布错落有致，花瓣轻盈透明。画者巧妙地运用墨色和笔触来表现杏花的形态和质感，花瓣用淡墨，花蕊用焦墨，花朵清新动人；枝干用淡墨，花梗、花萼用焦墨，产生生动而富有层次的画面效果。整幅画色彩微妙，意境丰富，追求气韵之美、似像非像的物象特征。

　　画面左侧，有乾隆帝御制诗：“前朝御园中，杶苞才欲放。今日行宫侧，杏朵则巳旺。始信阳春脚，与人不相让。一枝出墙头，艳艳东风飏。客来固有情，客去原无恙。”诗中描述：之前在皇家花园时，杏花苞才刚刚绽放，现在到了行宫，却看到杏花已盛开，这才相信，春天的脚步不等人。一枝杏花伸出墙头，在东风中摇曳飘舞，仿佛在以美丽的姿态迎送客人。诗尾落款：“庚辰二月十日驻跸翠云山房，始见杏花……”此诗画为乾隆帝于二十五年（1760年）二月，驻跸翠云山房所作。翠云山房位于清东陵附近，为乾隆帝祭祖的行宫。

　　乾隆帝还作有设色画《杏花春柳卷》。画中的柳树主干粗壮，枝干纤细，枝叶绿意盎然，随风摆动，显出浓浓的春意。杏枝细长而柔软，枝头上朵朵杏花像一只只粉红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画面右上方有乾隆御题“甲申清明日雨中设色写意于罨画窗”。这幅画作于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为乾隆帝驻跸罨画窗时期所绘。罨画窗是避暑山庄三十六景之一，位于避暑山庄北部山区，在此凭窗远眺，杏花春柳的景色美不胜收。

　　扇面御题杏花诗

　　故宫博物院藏有“朱之全画杏花颙琰书顺义县行宫诗扇”，有嘉庆皇帝的御题墨宝。扇子的正面为清代宫廷画师朱之全绘制的杏花图，扇面上的杏花或含苞待放，或已蔚然绽放。杏花娇艳唯美，宛如春日的使者，充满活力与生机。花瓣润泽透明，犹如玉雕一般；花瓣边缘呈轻微的波浪状，给人以柔和之感。淡粉色的花瓣清新脱俗，犹如美丽的仙子纯洁无瑕；黄色的花蕊形状精致，犹如给花瓣带上了小皇冠。画面中的树干直立，树枝向前方延展，枝干遒劲又有韧性，给人以旺盛生命力之感。如云似霞的杏花不仅展现出浓浓春意，更使人犹如看到梦幻般的仙境，美不胜收。

　　扇子的背面为御制诗《咏杏花》：“春色敷何处，客窗红杏花。迎风香雾漾，濯雨锦云斜。结实芳园遍，铺阴叩砌遮。总蒙膏泽透，万汇畅根芽。”嘉庆帝在诗中描述：春天的景色就在行宫窗前的红杏花里，它们在春风中弥漫芳菲，经过春雨的洗礼变得异常美丽；而到了收获季节，杏树不仅有着浓密的树荫，还能结出香气宜人的硕果。诗末，嘉庆帝将杏树从开花到结果的种种美好，归结于春雨的沐浴。（作者单位：故宫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