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夏春，首席经济学家）

2025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在设定消费物价指数目标方面呈现出显著变化。以往，该目标通常被设定在3%左右，而今年则调整为2%。这一调整主要是由于近年来中国内需表现较为疲软，2023年和2024年均未能达到既定目标。然而，这一变化不应被完全视为负面消息。从宏观层面来看，政府可能正在寻求一种“反通胀繁荣”（disinflationary boom）的发展方向。在过去三四年间，外需强劲而内需相对不足，外贸顺差已达到2018年、2019年的近三倍。在此过程中，中国在高端制造业等关键领域取得了显著的技术进步。

在过去，由于外需较为强劲，国内对内需的刺激力度始终有限。尽管有诸多促进消费的政策和说法，但整体而言，国内消费信心严重不足，社会零售总额增速下降明显。

然而，展望未来，美国对中国的压力不容忽视。美国可能会联合其盟友，例如要求墨西哥和加拿大对中国征收关税，从而免除美国对这些国家的关税。这使得今年外需面临较大压力。此外，过去几年拜登政府采取扩张性财政支出政策，而特朗普上台后则推行收缩性政策。在此背景下，尽管外需面临挑战，但考虑到全球贸易格局和中国外贸的韧性，万亿美元的外需顺差仍有可能得以维持。

在当前形势下，今年有必要加大推动内需发展的力度。尽管过去常有强调，但实际效果并不理想。另一方面，“居民消费价格涨幅2%左右”的预期目标体现了务实的态度。所以我认为，政府实际上是想保持低物价水平的繁荣。

这种繁荣在一线城市可能并不明显，因为这些城市受到房价波动的冲击较大，一二线城市的资产价值也有所下降。然而，近年来国内经济向内转型，从房地产金融逐步转向工业领域，三四线城市的经济发展态势良好，居民满意度较高。由于三四线城市的房价原本就没那么高，因此居民受到的冲击相对较小。

简单总结，中国经济的发展历程可划分为几个阶段：

起初，中国经济主要依靠外需拉动增长，内需相对不足。2004年，中国外贸顺差规模较小，外需在经济增长中占据重要地位。

此后，随着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的爆发，外需市场受到冲击，外需增长放缓。在此背景下，中国经济转向以内需为主的发展模式，主要通过金融和房地产市场刺激经济增长。

2018年之后，随着全球经济格局的变化，中国再次调整经济策略，外需市场逐渐回暖，外需增长强劲。与此同时，内需相对薄弱。经济结构从房地产金融逐步转向制造业，推动新的生产力发展，外需成为经济增长的重要支撑。

中国的外贸顺差已远超排名第二的德国。在此背景下，未来全球经济矛盾可能进一步激化。尽管新兴市场发展中国家对中国商品的需求依然旺盛，但贸易顺差的持续扩大仍可能引发国际贸易摩擦。

因此，从宏观层面来看，未来中国经济的发展方向应从稳住生产和外贸顺差的基础上，逐步转向扩大内需。继续扩大外贸顺差并非可持续的策略，而应更多依靠内需拉动经济增长。当前，以旧换新、食品类消费等内需领域已有所发展，但未来国家应进一步推动服务业消费的升级和扩张。预计在未来四至五年内，这一趋势将更加清晰。

在过去四五年间，中国外贸顺差显著增长，较2018年已实现两三倍的提升。在此过程中，大量顺差资金留存海外，主要用于投资海外资产，包括黄金、比特币、美股等。然而，2025年以来，美国政策不确定性大幅上升，美股估值处于高位且面临调整压力。在此背景下，中国外贸顺差的盈余资金流向开始发生变化，部分资金将转向投资中国内地资产，包括香港股市、香港科技中概股以及黄金。此外，部分资金有望回流内地，用于发展新兴产业，以及购置内地优质地段的房产。

当前，国内多项核心经济数据已呈现出显著改善态势。首先，全国房地产成交数据已从此前的两位数负增长逐步回升至正增长区间，实现同比上升。其次，货币供应量（M2）也从低谷反弹，同比增速有所回升。此外，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社零）同样从负增长转为正增长，同比增长态势逐渐显现。

基于上述数据的积极变化，我对2025年的经济形势持乐观态度，认为这标志着一个新的经济周期的开启。尽管目前大众可能尚未对这一趋势有强烈感知，但随着时间推移，经济周期的上升态势将越发明显。在此过程中，制造业的优势将逐渐传导至消费端，外需的积极影响也将逐步转化为内需的增长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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