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县行政办公中心的大楼前,左右两侧,各有一丛竹子,每每从此经过,我都要驻足观看一番。尽管旁边栽有花草树木,并未引起我的过分喜爱,唯独这些竹子,使我情有独钟,将无限的爱意,倾注到它们身上。
春天,随着荡漾的和风吹来,这些竹子抖掉过冬的笋衣,像一群爱美漂亮的少女,焕发出勃勃生气,亭亭玉立,“萋萋结绿枝,晔晔垂朱英”,不断向人们播撒着绿色爱意;夏天,阳光明媚,浓荫蔽日,“莲花如妾叶如郎,画得花长叶亦长”,它们婀娜多姿,不停地摇曳,接受着风风雨雨的洗涤;秋天,“清风掠地秋先到,赤日行天午不知。”此时,枝条挺劲,一片苍翠,伴随着秋风的吹拂,飒飒作响,不亚于一片轻音乐洒向人们心间;冬天,“千花百草凋零后”,万木萧条,花草枯萎,唯独它们,“留向纷纷雪里看”,轻蔑地傲对地冻寒天,叶子不落,枝条不弯,郁郁葱葱,直刺云天!
我爱竹子,并不仅限于它们美丽的外表,我更喜爱它们的质地性格。它们虽没有青松翠柏粗狂的体型,却有着纤纤婀娜的身段;虽没有招蜂引蝶的花容月色,却有着四季常青的不变雄姿;虽没有哗众取宠的形象,却有着刚直不阿的内在情调!
我到过南方的崇山峻岭,见到过生长在溪水流淌的岩石旁的丛丛竹林。它们葳蕤碧绿,挺拔径直,既像那些面对强势,永不低头,威武不屈的坚强勇士;又像那些征程中蔑视困难,铁骨铮铮,一往无前的英雄好汉;还像那些工作中默默无闻,不事张扬,埋头肯干的模范标兵。它们的品格之所以高尚,就在于不畏艰难,任你岩石多么坚硬,环境多么差劲,地质多么贫瘠,从不彷徨徘徊,畏葸不前;更不怨天尤人,挑肥拣瘦。君不见,春天的狂风,夏天的雷雨,秋天的虫害,冬天的暴雪,它们总是那样的挺拔直立,傲立苍穹。更为可取的是,它们的奉献精神给人类做出了榜样。“秋风昨夜渡潇湘,触石穿林惯作狂。惟有竹枝浑不怕, 挺然相斗一千场。”这些古人淋漓尽致的吟咏,就是对竹子最为高尚的赞颂。
自古以来,我国人民就和竹子结下了不解之缘,生活也好,生产也好,时时刻刻都有竹子的身影相伴。竹子浑身是宝,春出的笋芽,是人们酒席桌上的美味佳肴;成熟后的竹管,经过加工,成为人们制作各种家什、工艺品的最佳原料;尤以那些书写文字、记载千古春秋的书籍纸张,狼毫笔杆,都离不开竹子的慷慨贡献。即便如此,它们从不向人类张扬成就,频频索取;更不高傲自大,盛气凌人。
这就是历代人们对于竹子的赞扬之因,也是人们效仿竹子的关键所在。早在几千年前,我国的古典名著《诗经·卫风·淇奥》就反反复复赞美竹之青、竹之柔、竹之坚、竹之盛:“瞻彼淇奥,绿竹猗猗”“瞻彼淇奥,绿竹青青”,以此来赞美象征竹子的形象威严、性格刚毅、心胸宽广之美德。古今许多有道德修养的人,大多以竹喻己,情愿远离物欲横流的喧嚣人间,逍遥于深山僻壤、溪流青竹之旁,也不依附权贵、随波逐流。他们以竹为友,向往超凡脱俗、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在爱竹人的心里,任何的外在形式都已变得微不足道,闻到那阵阵竹香,便明了心中的所求。
最为著名的就是清代号称“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一生画竹最多。他画出来的竹子,均是清奇骨感,栩栩如生。尤以那首七绝《竹石》诗,更成了千古绝唱:“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诗人摒弃了对竹子优美外形的赞颂,单单择取了竹子内在的刚毅,进行了直白的渲染。前两句“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赞美了不择地理环境,稳稳地扎根于山间破岩中的内在的坚强精神。人们都知道,山上的岩石,异常坚硬,土质贫瘠,少有水分,然而竹子那与生俱来的顽强性格和倔强精神,在那岩石的缝隙中,仍然不屈不挠地生长。后两句,“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表现的是在石缝中长出以后,必然受到四季风霜雨雪的摧残,但是,它们凭着坚韧的性格,顽强的精神,不屈的姿态,迎接着恶劣气候的考验。其实,作者赞颂的竹子,实则是对自己人生性格、为人处世的缩写。
除此之外,还有宋代大诗人王安石写的一首《咏竹》七绝: “人怜直节生来瘦,自许高材老更刚。曾与蒿藜同雨露,终随松柏到冰霜”,也将竹子的品格性情,惟妙惟肖地吟咏出来。竹子的外形就是骨骼清瘦,愈老弥坚。它们不论在哪里生长,都不会那么臃肿粗笨,枝杈横生,总是循着自己的生长规律,一节一节地挺拔向上。从最初生长开始,它们虽然“曾与蒿藜同雨露”,但是,并未随波逐流,枯萎衰落下去,而是义无反顾地“终随松柏到冰霜”,迎接着严冬的考验。
我自幼就喜爱竹子,我们这里尽管不是竹子产区,但在生活中,一时一刻也离不开它。君不见,我们一日三餐使用 “姐妹两人一样长,厨房进出总成双,千般苦辣酸甜味,总让他们第一尝” 的筷子,均为竹子所做;过去,家家户户使用的暖水瓶外套,美观大方,经久耐用,全系竹子所编;原来农家小院,为了阻挡鸡狗对青苗的糟蹋,夹起来的篱笆寨子,花样繁多,精巧别致,也是竹竿所为。如果再往宽广里说,平时举目所见的竹席、竹椅、竹床、竹篮、竹棍等,甚至于音乐界使用的“笙管笛箫”,无一不是竹子制作。
有史以来,人类就和竹子结下了不解之缘,说竹子对人类有很大的贡献,并不为过。所以,我们站在维护生态平衡的角度上,一定要保护好竹子,精心地对它们加以呵护,营造一个竹子稳定的生存环境,使它们健康雄壮的成长,为人类带来更大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