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衢州日报
汪志勇
生活在乌溪江边的人们是幸福的!
外地人来到衢化,总是对这里的水赞不绝口。在房产市场上,临水而居或面向大江的风景房,价码要比只能看见灰白水泥墙的房子值钱得多。那清澈的江水,宛如一条灵动的绸带,蜿蜒在这片土地上,为人们带来了无尽的生机与宁静。
我很羡慕住在江边的人,推开窗,就能闻见来自江水的问候。好在我住得离乌溪江不远,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晚上都沿着江边走路。
每当夜幕降临,江边就热闹起来。一路上,有人洗衣服,有人钓鱼,有人游泳……每个人都按自己的节奏活着,既不麻烦别人,也不想让别人打扰自己。
江边的洗衣场景,是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画面。头发花白的大妈蹲在台阶上,身旁放着一个装满衣物的大盆。她双手奋力地把衣服在石板上来回搓着,昏暗的灯光恰到好处地照在衣服的那块位置,既不会被大妈的背挡着,也不会因为太刺眼晃得大妈眼睛发花。大妈神情专注,仿佛手中不是一件普通的衣物,而是一件珍贵的宝贝。她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但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生活的故事。
年轻的妇女三五成群,一边洗衣,一边唠着家常。她们的笑声在江风中飘荡,为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温馨。孩子们在一旁嬉戏玩耍,偶尔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们的衣角,却惹来一阵欢快的尖叫。
钓鱼的人们则是另一番景象。他们静静地坐在江边,目光专注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漂,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和那条即将上钩的鱼。有的人身旁放着小凳子,上面摆着水壶和干粮,看样子是准备在这里奋战一整晚。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孤独而坚定,那是对钓鱼的热爱,也是对生活的一种执着。
游泳的人更充满了活力。他们在江水中畅游,矫健的身姿在水中穿梭,激起层层浪花。孩子们套着游泳圈,在浅水区欢快地扑腾着,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常居北方的人,自然不能理解南方小城的生活。我曾在一篇小说里写“头发花白的大妈在江边洗衣服”,收到稿子的编辑提出一个疑问,“在江边洗衣服?怎么可能?”我没去过他那边,心想难道他们都不在江边洗衣服的?
为了证明我所言非虚,我特地在晚上去江边拍大妈大婶洗衣服的照片,发给那位编辑。也许我在小说中提到“乌溪江”,让他想起了长江那宽广的江面。我说的“江”,或许是人家脑子里的一条小河。
我读初中时,巨化中学边上就造起了坝,成了我和同学们下课时最好的玩耍之地。到了夏天,游泳的美女晃得大老爷们遐想翩翩。没有换衣服的地方,胆子小的女生就穿着湿漉漉的泳衣,骑回家换衣服。胆子大的女生,用一块大浴巾裹住身子,在人群中匆匆走过,留下一阵余香。
夏天江边乘凉的人多,有的人就看到了商机。我以前的一位同事,脑子很活络,到花鸟市场批来了水枪、泳衣、救生圈等。一个夏天过去,能赚两三万元。他每天早早地来到堤坝上,支起一个简易的摊位,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人们。那些色彩鲜艳的泳衣和救生圈,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然而,我更喜欢冬天的堤坝,清冷安静。到了晚上七八点钟,整个堤坝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吹着冷风,发泄心中的不快,不让冲动在白天跳出来。冬天的乌溪江,别有一番韵味。江水依旧流淌着,只是少了夏日的喧嚣。江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如梦如幻。岸边的树木脱去了翠绿的衣裳,枝干在寒风中显得更加挺拔。我独自走在堤坝上,路面与鞋底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在与我诉说着它的故事。寒风吹过,我的脸庞被吹得生疼,但内心却感到无比平静。在这里,我可以放下所有的烦恼和压力,让思绪随着江水飘向远方。
乌溪江,不仅是一条江,更是一种生活,一种情怀。它见证了衢化的变迁,也承载了人们的喜怒哀乐。无论岁月如何流转,它都静静地流淌着,陪伴着我们,成为我们心中永远的温暖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