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刘世锦3月23日在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25年年会上表示，中国当下面临增长方式转型，要由以往的投资和出口为主驱动的经济转向创新和消费为主驱动的经济。消费结构性偏差的短板对经济转型构成一大挑战，若能有效解决就会转为重要机遇，有望提供比肩曾经房地产对经济贡献度的新增长动能，为中国经济持续稳定增长提供支撑。

刘世锦认为，中国现阶段的消费不足，不是平均水平上的明显偏差，而是一种结构性偏差。其形成原因包括基本公共服务水平总体偏低且内部差距很大、城市化水平偏低且质量不高和收入分配差距较大等。

“目前的消费不足不能泛泛而论，要明确痛点、重点和痛点。”刘世锦说，从消费内容看，消费不足主要是服务消费不足，重点是教育、医疗、保障性住房、社保、养老等与基本公共服务相关的发展型消费不足。

从人群上说，虽然城市居民面临着所谓“三座大山”的压力，但缺口最大的还是农村居民，重点是近3亿农民工，近2亿进城农民工。

从体系机制政策来看，实质上还是由来已久的城乡二元结构问题。要通过以人为中心发展全民平等的城市化和城乡融合发展为主线的结构性改革，找到破题之道。

刘世锦表示，从终端需求的构成来看，过去相当长的时间内，中国房地产和基建高速增长为中国经济保持较快增长提供了动能支撑。但最近两年房地产大幅下跌，基建也在减速，原来掩盖的消费结构性偏差的问题水落石出，成为终端需求中的卡脖子短板。这个短板不尽快补上，终端需求的收缩将会导致经济增速滑落。当前中国经济面临诸多问题，根源都指向终端需求不足。把终端需求提到合理水平，就有了经济运行的源头活水，经济全局才能活跃起来。诸多由于终端需求不足引起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解决当前需求不足问题的第一性原理。

对于提振消费，刘世锦分析，目前有两类思路。一是着力解决老百姓不想消费、不敢消费、不会消费的问题。比如“直升机撒钱”补贴消费等，主要是通过促销来增加消费。“但这个方式不可持续，也不精准。”

二是推进结构性改革，试图解决一些深层的体制性结构性问题，目标是使消费潜力最大的那部分低收入阶层增加消费能力，重点是教育、医疗、保障性住房、社保、养老等发展型服务消费。这不是一次性的，而是要有持续稳定增长的制度安排。

“这方面要做的事情很多。”刘世锦说，有两个重要领域，一是提高以农民工为重点的低收入阶层的基本公共服务水平，由此带动他们的服务消费。二是推动城乡之间人员土地资金等生产要素双向顺畅流动。解放城乡融合发展中的社会生产力，带动中国的第二轮城市化浪潮。

对于有观点认为低收入阶层增加收入和消费，提高基本公共服务水平，要量力而行、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刘世锦表示，这种看法放在过去是对的，但现阶段，推进这方面工作与能不能保持一个必要增速密切相关。“我们需要用过去抓投资的力度和投入去抓消费。”

对于有观点认为结构性改革“远水解不了近渴”，刘世锦指出，有不少改革措施，它就能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有时只是把资金换个用法。比如全国城乡居民保险基金，大概有5.5亿人参保。如果拿出刺激政策资金其中的5000亿元用于这项基金支出，农村居民每个月领的养老金就可以由200多块钱增加到400块钱，大体上翻一番，对短期扩大消费来讲，比促销式的政策效果更好。农村居民作为中国收入水平最低的群体，其消费倾向较高，约为0.8，加上宏观经济分析中的消费乘数效应约为1.5。如果这个群体的养老金基数能够增加1万亿元，就可以拉动GDP增长约1.2万亿元，为年度经济增长提供将近一个百分点的增长空间，对稳增长起到重要作用。应当通过政府财政补贴，国有资本化划转和完善养老消费制度等多措并举，争取在不太长的时间内，使农村居民领取的养老金能有较大幅度的增长。

校对：吕久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