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赵世峰
近期，日本首相石破茂接连被爆出“政治与金钱”问题，包括向自民党首次当选的众议员分发商品券、个人捐款者地址栏填写企业所在地、捐款资金未记入政治资金收支报告等。虽然涉及的金额都不太高，但在自民党派系“黑金”丑闻余波未平的情况下，一向以党内监督派形象示人的石破茂，民调一落千丈，政权面临存续危机。
3月21日，日本首相石破茂在参议院预算委员会集中审议阶段就商品券发放问题进行答辩。
好大一份“伴手礼”
据日媒13日报道，石破茂3月3日晚与自民党首次当选的众议员聚餐，首相事务所以“伴手礼”的名义向这些议员分发了商品券。当天，约15名首次当选的众议员参加了聚餐，多名出席者证实，每人领到了10万日元（约合4823.8元人民币）商品券。
相关人士透露，石破茂的秘书在聚餐前以“今后要麻烦您了”为由，访问各议员事务所并分发装有商品券的纸袋。有自民党人士称，所有参加聚餐的议员都已经退还了商品券。一名出席者说：“我没看里面装了什么。”
石破茂13日深夜紧急回应称这是私人支出，“想着当作聚餐时的小礼品，慰劳他们的家人”，并否认自己会因此辞职。石破茂方面当晚向媒体作出说明：“这是出于善意的措施，是首相的私费支出”，发商品券“是因为新议员开销大”，这一做法“没有触犯法律”。
在14日的参议院预算委员会上，石破茂在被问到商品券相关问题时表示，过去向自民党议员分发商品券的次数“大致可用两只手计数”。他表示，过去分发的商品券金额从未超过每人10万日元。他说，自己当年作为年轻议员时也收到过商品券，在旅行社将其换成了机票。石破茂还道歉称，“我的想法偏向了自己人，未能顾及国民。许多人感到不愉快，我会真诚接受并深刻反省。”
石破茂17日接受参议院预算委员会质询时再次道歉，“我深切意识到，从社会普遍观念来看，（分发商品券）很大程度上背离了大众的感觉，非常抱歉。”不过，他重申这一行为没有触犯《公职选举法》和《政治资金规正法》。他认为参加聚餐者中并无自己所在选区的选民，“并非出于政治目的”，且全部费用是自掏腰包。
3月19日上午，石破茂在参议院预算委员会的集中审议中进行答辩。
日本《政治资金规正法》禁止个人向政治家本人捐赠与政治活动相关的现金或有价证券。石破茂19日重申，（发放商品券）丝毫没有用于政治活动的意图，因此并未想过写入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他解释说，政治活动通常是与政治主张、政策推进、推荐和支持候选人等事项相关，政治活动与以联谊和慰劳为目的的聚会“性质完全不同”。
但在野党并不买账。立宪民主党党首、前首相野田佳彦批评说：“参加聚会的都是政治家，纯粹是政治活动。”他要求石破茂出席国会的政治伦理审查会并作出说明。日本大学名誉教授岩井奉信也指出：“价值10万日元的商品券在（日本的）社会普遍观念中已经超出礼物的范围。”
此外，据共同社报道，石破茂担任代表的自民党鸟取县第1选区支部曾在2020年接受党总部3.3万日元（约合1594元人民币）捐款资金，但未记入政治资金收支报告。石破茂事务所接受共同社采访时承认未记载，称“存在事务处理疏忽导致的漏记，准备完毕后将修正报告”。
报道称，该支部2021年接受的个人政治捐款中，有14笔共计132万日元（约合6.37万元人民币）捐款在记入政治资金收支报告时，捐款人地址栏填写的是此人担任代表的企业或团体所在地。石破茂及阁僚共计14人的政治团体存在同样的记载问题，涉及370笔共计1472.2万日元（约合71.11元人民币）捐款。对此，熟悉政治资金问题的神户学院大学教授上胁博之指出：“存在触及《政治资金规正法》所列虚假记载的可能性，或许会被怀疑实际上是企业捐款。”
3月21日，自民党众议员大冈敏孝在国会内接受媒体采访。
“长久以来的惯例”
据日媒调查，分发商品券的做法在前首相安倍晋三和岸田文雄任内均被证实存在，印证了自民党参议员舞立升治“历任首相通常都这样做”的说法。
自民党众议员大冈敏孝21日承认，在安倍晋三第二次执政期间曾收到类似的礼品券。他在日前公开的网络节目中透露，2012年首次当选议员后收到过礼品券，与现在石破茂分发商品券的状况相似。他表示，当时以为这相当于给自己发了个“努力奖”，“跟公司给拼命苦干的员工发奖励一样”，金额“大概是10万日元”。
自民党相关人士19日透露，岸田文雄2022年在首相公邸与担任政务官的自民党议员举行座谈会时，其事务所的秘书曾向出席者分发10万日元商品券。对此，立宪民主党议员小沼巧要求传唤岸田文雄接受询问。
与自民党联合执政的公明党党首齐藤铁夫表示，不存在该党议员接受商品券的情况，在听到首相向新当选议员分发商品券的相关报道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强调，如果岸田文雄在任期间分发商品券也是事实，“这种恶习就必须斩断”。
对于“惯例说”，立宪民主党党首野田佳彦指出：“这难道不是自民党政治文化的问题吗？已经成为根深蒂固的结构性问题。”大阪市前市长桥下彻表示，“我认为，政治家之间的交流都是政治活动，说‘不是政治活动’完全解释不通。最重要的是钱的来源，石破茂先生是一位从来不给钱的人，当上首相后突然开始花很多钱。考虑到首相有官房机密费、政策活动费、总裁经费等没有收据就可以使用的经费支出，所以无法查证这些钱都用在了什么地方。”
3月16日，立宪民主党党首野田佳彦在青森市内发表演讲。
支持率跌至新低
公明党干事长西田实仁18日在与自民党干事长森山裕举行会谈时，就石破茂分发商品券一事提出忠告：“这是长期政权的傲慢，着实令人遗憾。”西田实仁强调：“即使在法律上没有问题，也必须坦诚倾听国民的声音。”
国民民主党党首玉木雄一郎在社交媒体X上写道：“听起来像是在强词夺理，在国民因高物价而苦恼的情况下，竟然用10万日元作为礼物。国民能理解这种做派吗？”日本全国知事会长、宫城县知事村井嘉浩19日提出质疑称：“从国民的角度来看，10万日元的商品券相当有价值。这种做法即使在法律上没有问题，也背离了国民的感受。”他还称，他与企业界人士的正式聚餐也会赠送小礼物，金额“在5000日元左右，最多也不过1万日元”。
即便在自民党内部，也有人指出“首相应该承担道义上的责任”。去年与石破茂共同争夺首相位置的前经济安保大臣小林鹰之17日表态称，石破茂的做法“根本不会被国民理解”，“希望首相自己作出解释以获得国民理解”。同样与石破茂竞争过首相一职的前环境大臣小泉进次郎也表示，分发商品券一事无法获得国民的理解。自民党广岛县支部联合会代理会长中本隆志表示：“太丢人了。如果（石破茂）不全面改变想法，将无法再认同他这个首相。”
3月17日，前经济安保大臣小林鹰之接受媒体采访。
共同社22日、23日实施的电话舆论调查结果显示，石破茂内阁的支持率为27.6%，较2月中旬的调查大跌12个百分点。这一数字甚至低于去年10月众议院选举自民党惨败后的32.1%。不支持率则上升16个百分点至57.8%。对于石破茂向新当选众议员分发商品券的做法，71.6%的受访者认为“有问题”。关于“政治与金钱”问题在自民党政权下是否趋于根除的提问，78.5%的受访者表示否定。
这是去年8月岸田文雄内阁末期以来内阁支持率再次跌破30%的“危险水域”。调查中，30.9%的受访者希望石破茂内阁干到“今年春季2025年度预算通过为止”，27.5%的人希望“到今夏参议院选举”后下台。
“政治与金钱”问题一直是自民党顽疾。除了岸田文雄执政时被曝光的派系“黑金”丑闻，安倍晋三和菅义伟执政时还爆出过森友学园、加计学园、“赏樱会”等丑闻，每次都引发民众对政治的不信任和内阁支持率下降。在在野党持续追究自民党派系“黑金”丑闻的情况下，现在又爆出石破茂本人的“政治与金钱”问题，对其无疑是一次严重打击，已经千疮百孔的“石破丸”将面临新一轮危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