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业海  江苏省徐州工程学院2021级

　　牵牛花初进记忆，是读学前班时，老师教的儿歌：“小小牵牛花呀，开满竹篱笆呀，一朵连一朵呀……”我们乡音里称它“喇叭花”，因其花形似喇叭。稚童时期的我曾尝试过摘下它放置唇间，想吹响它，却如何也吹不出来期待的声音，而且那花瓣极柔软，总被我轻易破坏，轻捏两下已经失去最美的形态。

　　我一直感叹，牵牛花虽然生在野外，但也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如莲般清雅。

　　印象之中这小东西，根起水塘岸边湿润的土，不经意间就已经借助身旁灌木丛爬上低垂的竹梢，假以时日，它还能继续攀爬，附在临近的竹梢上彼此簇拥而生，长成一片葱郁的藤叶荫蔽一方天地。炎夏时节，村头水塘里不乏四处寻求清凉的鱼儿，牵牛花压坠的竹梢就能在水面的垂直空间之上，撑起一把让鱼儿称心如意的遮阳伞。若有风起，它还会压着竹梢一起轻轻地点进水面又回弹，恰似挑逗着那方水塘，却吓得乘凉的鱼儿们一哄而散。我常常痴迷于那画面，竟是如此生动且具有生命力。

　　田间地头也经常可见牵牛花们的身影。它们不会侵害庄稼，通常都是很识趣地覆顶在田埂上的灌木或竹梢之上。因此大多时候农人虽不喜它，但也并不烦它，只任由它们生长。它们也有休息的季节，秋冬之时，绿叶慢慢褪去，露出此前春夏紫花绿叶之下的脉络。纵横交错的藤蔓虽缠绕枝头，但并不会像菟丝子那样狠吸寄主的养分，要置对方于死地。牵牛花只是很懂事地与被缠绕的植物和平相处，所长的每一片叶子、展示的每一朵花，养分均来自它那深入湿土的根。我从没想过，它们竟会是植物界里最温润、谦和的藤蔓。可能也正因此，它才能孕育出一根根韧性十足的藤。我由此想，牵牛——难道其藤韧至可牵牛而谓之？

　　这坚韧的藤可是小孩子们的心头好。我还记得小时候，常会将那手指般粗的藤蔓扯下，和玩伴一起将它编成用于跳绳的工具。它那么坚韧，任我们在地面拍打半天都没有折断，让我们一直玩到尽兴。记得好像曾有人玩到忘记回家，最后不情愿地被大人拉扯回了家，不一会就能听见哭声，我想大抵是家长正顺手拿牵牛藤给他做了顿“藤条焖猪肉”吧。

　　牵牛花的细藤，我们也自有办法利用。儿时爱玩乡村巷战游戏，为了逼真，就用带叶的细藤做成脑袋大小的圈，模仿影视里游击队员们作战时的伪装。这时藤叶里可不能带花，花靓得扎眼，容易暴露。这多用途原生态的绿植，就这样悄悄陪伴了儿时的我多年。

　　那天，无意间在校园里的一棵树边又见到盛开的牵牛花。我顿时回想起儿时那些游戏时光。我想，如果谁喜欢富有生命力的东西，牵牛花一定能成为他非常好的朋友，因为这位生动的朋友是如此清雅且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