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新安晚报
姥爷爱给我们扎风筝,他总说,放风筝对孩子眼睛好,因为要朝远看。他一边说,一边眯起眼睛望向天空,仿佛那里正有一只风筝在飞。
但姥爷的眼睛越来越不行了。他给我扎风筝时,总要把竹篾凑到鼻尖前,眼睛眯成一条缝,手抖得厉害。那竹篾上的毛刺常常扎进他粗糙的手指里,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把骨架扎得端正。
“小崽子,往后站站。”他总这样说我,“别挡着光。”我看得见他额头上沁出的汗珠,顺着他深深的皱纹往下淌。
他扎的风筝飞得特别高。线轴在我手里转得飞快,风筝越飞越高,高到几乎看不见了。他还让我去看,他自己也佝偻着背,仰着头,浑浊的眼睛努力追随着天上的小黑点。
去年春天,姥爷走了。整理遗物时,我在他床底下发现一个木匣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只未完工的风筝骨架。最小的那只只有巴掌大,竹篾削得极细,上面还缠着他常用的那种红色棉线。
风筝们无法飞上天空了,而我的姥爷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