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3月11日，白宫南坪停放了一排闪亮亮的特斯拉新车，涵盖这一品牌在售的所有车型。美国总统特朗普从中选购了一辆红色的特斯拉Model S，以表示他对马斯克电动汽车公司的支持。

此前一天，特朗普在社交媒体发文：“马斯克正全力以赴帮助我们的国家，而且做得非常出色，但‘激进的左翼疯子们’却试图非法串通抵制特斯拉，以攻击和伤害马斯克以及他所代表的一切。不管怎样，我明早都要买一辆全新的特斯拉，以示对马斯克的信任和支持。”

马斯克插足政治招致的反感日益升温，让他的生意陷入尴尬局面。2024年12月17日，特斯拉股价创下每股479.86美元的新高，但自今年1月特朗普上任以来，其股价已下跌近48%。特别是在3月10日，特斯拉股价狂泻15%，创下四年来最大跌幅。

美国总统通过自费买车公开支持一家私营公司并不寻常，甚至可能违反道德规范。白宫没有立即回应有关特朗普是否遵守道德规范的评论请求，不过特朗普连续几日毫不掩饰的态度已经显示出，他要借此举帮助特斯拉摆脱销售下滑和股价下跌的状况。

没有人知道马斯克何时能走出困境，或者他是否愿意改变。不过，他对于“政治”的狂热显而易见，他说：“预计将在特朗普政府再任职一年。”

“干政”引反感

自从马斯克在特朗普政府任职以来，特斯拉的股价每周都在下跌，市值蒸发超过8000亿美元，大约相当于波兰一年的经济产出。3月10日，该股更是经历史上第七大跌幅，连带拉低整体美股，纳斯达克指数下跌近4%，创下2022年以来最大跌幅。而在特朗普最新发声力挺马斯克后，特斯拉股价有所回升。

展望未来，特斯拉股票的前景可能还会更糟。华尔街分析师已经纷纷下调特斯拉股票评级。目前，40家券商中，有四分之一将其评定为“强力抛售”级别，这表明特斯拉股价未来可能进一步下跌。

事实上，早有人指出，特斯拉的股价一开始就被高估了。在美国总统大选后的两周内，特斯拉股价飙升32%，市值增加了2500亿美元。这一涨幅相当于丰田的全部市值。在股价达到峰值时，特斯拉股价的市盈率为112倍，而标准普尔500指数的市盈率仅为25倍左右。

这一反常的评级反映出特斯拉之前被赋予极高的增长前景，尤其是在马斯克承诺推出一款新的平价电动汽车和完全自动驾驶的叫车服务后。

当然，3月10日股价暴跌有多重原因。特朗普反覆的关税政策导致经济前景充满不确定性，而加拿大、墨西哥皆是汽车供应商的关键市场，若关税上调可能引发贸易战。

更多的原因来自于马斯克本人。他所领导的“政府效率部”（DOGE）正在进行一项广泛而有争议的行动——削减联邦政府支出和员工数量。马斯克俨然已成为特朗普政府大规模裁员的“刽子手”，重挫了特斯拉的品牌形象。

还有一些怪异举动，比如在最近的一次政治会议的舞台上挥舞着电锯，以及在舞台上做出被一些人解读为纳粹敬礼的手势等，也让马斯克和他的公司受到一些公众的反感。

此外，马斯克还时常利用其社交平台X发表争议言论，如批评他不喜欢的法官判决，或宣传俄罗斯关于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的言论。

这些具有争议性的举动引发了全美各地的抗议活动。特斯拉的车辆和设施多次成为破坏和纵火的目标。最近，科罗拉多州爱城（Loveland）的一家特斯拉服务中心就屡次遭人纵火，还有人打出“打倒特斯拉”的标语。

虽然许多在特斯拉工厂举行抗议的人不太可能是该公司产品的潜在买家，但更大的问题是，马斯克似乎正在疏远那些之前忠于该品牌的客户。在美国，特斯拉汽车保险杠贴纸的流行就多少证明了这一点，很多贴纸上面写着“我在埃隆发疯之前买的这个”和“反埃隆特斯拉俱乐部”等信息。

特斯拉销量受损

一系列因素已经极大地影响到特斯拉的销量。不仅在美国，在欧洲、澳大利亚等国，特斯拉的销售额都在下降。

在欧洲，特斯拉1月份新车销量同比减少45%，接近腰斩；2月因马斯克在德国联邦议会选举中支持极右翼政党“德国选择党”，特斯拉在德国的销量暴跌76%。

由于厌恶马斯克的政治思想和极端言行，欧洲消费者发起的抵制特斯拉运动正在扩散，这成为了销量低迷的原因之一。

美银分析师在报告中表示，特斯拉在欧洲的1月新车销量暴跌约50%，部分原因是人们对该品牌的反感日益加剧。此外，一些消费者在等新款Model Y推出，也影响了销售表现。

报告同时指出，虽然特斯拉销量下滑，但1月全球电动车(含油电混合款式)销量依然较去年同期增长了21%，主要是欧洲市场需求推动。

瑞银分析师史帕克（Joseph Spak）已调降对特斯拉第一季度和全年交车预期。Robert W. Baird & Co.分析师卡洛（Ben Kallo）也在3月6日下调对特斯拉的交车量预期。此前，特斯拉高层主管曾预期公司今年交车数量将恢复增长。

史帕克认为，特斯拉本季度仅交车36.7万辆，较其先前预估的减少16%。同时，他还扭转了特斯拉今年的销量会高于去年的预期，调整为同比下滑约5%。

史帕克表示：“虽然我们确实预期Model Y的改版会带来帮助，但我们认为订单量有些低迷。”

11日，选完车后，特朗普说，他将开一张支票购买这辆零售价约为8万美元的汽车，并将车子留在白宫，供工作人员驾驶。特朗普还表示，希望他的购买能提振特斯拉，“这是一款很棒的产品”。

这一行为能在多大程度上提振特斯拉的销量仍未可知，但其背后的潜在利益冲突和道德问题已经引发批评。康涅狄格州民主党参议员克里斯·墨菲（Chris Murphy）转发了特朗普坐进特斯拉车里的视频，并附文严厉批评，“腐败在公众场合出现并不意味着它不是腐败。”

美国投行韦德布什证券公司（Wedbush Securities）的分析师指出，DOGE的计划已将特斯拉卷入政治风暴，如果马斯克继续坚定不移地推进DOGE路线，并在这个动荡时期放任对特斯拉的影响，那么该品牌将受到更大的损害。

希望政府关门

3月10日，马斯克在受访时坦言，自己现在推进工作“困难非常大”，但他预计将在特朗普政府再任职一年。“我在这里只是想让政府更加高效，消除浪费和欺诈。事实上，迄今我们已经有了良好的进展，我们目前每年节省超过40亿美元，这非常重要”。

马斯克对自己在政府的职责十分热衷，为了达到目标，甚至涌现一些与白宫背道而驰的想法。

据美国《连线》接触到的四位熟悉马斯克立场的消息人士透露，尽管特朗普一直试图让众议院共和党人通过一项保持政府运转至秋季、避免政府关门的决议，马斯克却表达了希望政府关门的愿望。

消息人士称，马斯克一直希望政府关门，部分原因是，这可能使数十万联邦工作人员更容易被裁掉。

之前，马斯克曾谈到过裁掉所谓的非必要员工，其中许多人从事如检查食品、处理福利计划申请和收集天气数据等工作。在政府停摆前，联邦事务会被划分为必要工作和非必要工作，从事非必要工作的雇员将被暂时休假，直到政府停摆结束。

密歇根大学公共政策学教授唐·莫伊尼汉指出：“政府停摆与DOGE的目标一致。在总统的行政命令中，他要求DOGE重点关注非必要员工，也就是在政府停摆期间被指定为从事非必要工作的雇员。”

目前，包括军事开支在内的联邦政府人员成本每年约为3400亿美元，因此即使解雇三分之一左右的非必要员工，也只能每年节省约1100亿美元，只占马斯克拟消除的每年1万亿美元联邦支出中非常小的一部分。

而如果政府停摆持续超过30天，美国可能会进入一个未知的领域。这也是美国两党都谨慎避免的问题。

美国政府上一次部分停摆发生在2018年—2019年冬季，持续超过30天。国会预算办公室后来的一份报告估计，为期35天的停摆“推迟了180亿美元的联邦支出，并暂停了部分联邦服务，从而导致2019年第一季度实际GDP预计水平下降80亿美元”。

马斯克的狂热举动还不止于此。据《纽约时报》3月11日报道，三位知情人士透露，马斯克最近几天向特朗普的顾问表示，希望向特朗普政治团队控制的组织投入1亿美元。

马斯克称，他不想向自己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名为“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过去曾为特朗普投入巨资）捐款，而是向与总统有关联的一家外部实体捐款。

在本届总统竞选中，马斯克花费了近3亿美元，几乎全部通过他创立的“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进行。但现在，马斯克希望为一些他没有直接控制的团体提供资金。

报道提到，包括特朗普内阁成员在内的一些官员认为，马斯克过分追求自己的议程，却没有适当征求特朗普政府其他成员的意见。如果马斯克明确支持一些长期忠诚于特朗普的组织，可能有助于缓解这种紧张关系。

视频剪辑 潘雨晨

视频编辑 白岩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