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源
作为一部文学研究著述,意欲表达何种新的理论观点和思想,意图向读者传递怎样的文学信息,取决于作者具有什么样的问题意识和理论水平,也是衡量这部理论作品价值和意义的重要标准。张德明的文学评论集《立体多元的经验世界——消费时代的文学书写》,立足于消费时代,从地方视野出发,再扩展到全国范围,展开对文学之美的理论勘探,既显现出明确的问题意识,又富于一定的理论水平。
始于地方视野的文学批评,分析地方作家的审美经验和文学书写,揭示地方文学对民族文化构成的意义和价值,是这部文学评论集最为显著的特点。
所谓地方视野,就是文学理论家从某个地方或区域出发,对作家文学创作活动所进行的理论观察。众所周知,鲁迅之于浙江绍兴、沈从文之于湘西凤凰、陈忠实之于关中平原、莫言之于山东高密,这个地方不仅是作家生命的摇篮,也是构成其生活体验、人生领悟和审美经验的关键,更是生成其文学初象的根本所在。正是从这个地方出发,作家最终登上国家文学或世界文坛的高峰。因而,从地方视野入手,并逐步扩展到整个文学领域,这正是这部文学评论集的独特意义和价值。
如何看待地方文学的意义和价值,不仅是思想观念问题,同时也是评价方法问题,《价值融注与诗歌尊严》一文正是对这两个问题的厘清和再认知。这篇文论以绵阳当代诗歌创作为研究对象,主要从背景与事实构成、诗歌的审美流向两个维度展开。
从背景与事实构成而言,作者认为,一是绵阳有着众多历史文化遗产,如古巴蜀文化、三国文化、文昌文化、李白文化、大禹文化、嫘祖文化等,红色文化资源也十分丰富,这些既是地方文化史和文明史的凸显,又是生长审美情怀和诗歌艺术的沃土;二是绵阳素有“诗歌之乡”的美誉,李白的浪漫主义和欧阳修、文同、李调元的现实主义,不仅展现出不同的创作方法和美学观念,而且深刻地影响了绵阳当代诗人的思想意识和诗意书写。就诗歌的审美流向而论,诗性追求与融注内涵、自我审视与批判精神、日常生活与个人空间,是绵阳当代诗歌审美流向的3个标识。
《真实人生的文学表述》《游戏时代的良知书写》两文,是针对绵阳作家个体创作展开的理论分析。前者以马培松的诗歌创作为研究对象,着力探寻诗人对真实人生的诗意表述;后者以冯小涓的散文创作为研究对象,竭力发掘作家散文创作中富有的良知品格。作者对两位作家的分析和评述,充满了理论和思想的真知灼见。
从地方视野出发,逐步扩展到全域高度,进而深层地观察当代文学创作,这是文学评论家、理论家的经由之路。正因如此,这部集子还收录了作者对当代文学名家的一些评论文章,如在《流落民间的高贵与忧伤》《小说的当下性与叙事智慧》《飘曳苦魂的精神疑难》中,对迟子建、范小青、红柯等小说创作的分析和阐释;在《常态的性灵书写与非常态的诗歌意义》《精神邀约与诗性美学》《物化时代的经验意义》《温暖无边的古雅诗学》中,对娜夜、龚学敏、韩春燕、王学芯等诗歌创作的评述和探究。这些评论文章不仅展现出作者宽广的文学观察视野,而且充满了理性的独立见解。
作者在本书《后记》里说的整体性的当代文学,既囊括了传统四大文体的写作,也涵容了当代文学史、文学批评、文学理论等学术范畴,更有对当代人生活与人生、情感与思想、内心与灵魂的形象描述。这三者之间的彼此融入与深层互动,是构成当代文学整体的主要方面。作为一位文学评论家或理论家,必须从这种文学观念出发,对当代文学的内部与外部构成予以全面而深入的考察和分析,才可能得出符合文学发展规律的结论。
(《立体多元的经验世界——消费时代的文学书写》,张德明著,四川大学出版社,2024年6月)
从地方到全域的文学批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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