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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花城

  • 浣花溪畔,梅红柳绿的春日美景。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馆供图  自古以来自古以来,,诗人们便有在锦江之畔踏春寻梅的传统锦江之畔踏春寻梅的传统。。王瑞林 摄(C视觉视觉))  草堂兰韵。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馆供图海棠枝头春意闹。 望江楼公园供图

    □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 张斌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成都的赏花文化自古便与诗词密不可分。杜甫、薛涛、陆游、范成大等著名诗人都曾在诗歌中记录了成都花事,更赋予了这座城市深厚的文化底蕴。  进入三月,成都各大公园、街巷被五彩斑斓的各色春花装点得如诗如画。海棠、桃花、梨花竞相绽放,吸引了无数市民和游客驻足观赏。杜甫草堂、望江楼公园、青羊宫等地更是成了热门赏花打卡地。徜徉在诗词碑刻、古建楹联前,人们不仅能感受到烂漫春日的美好,也仿佛触摸到这座城市流淌的文脉。【杜甫草堂】千朵万朵压枝低  3月中下旬,当浣花溪畔的水汽漫过石阶时,美人梅正把最后的胭脂揉碎在青苔里。这些散落的星辰,应和着当年杜工部“江深竹静两三家,多事红花映白花”的轻叹,残红点点仿佛洇湿了唐时的春衫。  为了躲避“安史之乱”,诗人杜甫携家人从陇右辗转来到成都,并在浣花溪畔搭建草堂定居。这段寓居时光,堪称诗人一生中最闲适的岁月:在3年多的时间里,他创作了240多首诗歌。  在春花烂漫的季节,步入杜甫草堂,我们仿佛能追寻到“诗圣”笔下诸多诗歌的影子。  推开吱呀作响的柴门,老枝虬结的梅花已开得惊心动魄,恰似杜甫《和裴迪登蜀州东亭送客逢早梅相忆见寄》中“江边一树垂垂发”的绝色;而驻足水槛,一池春水倒映云朵,几尾锦鲤搅碎水面上的花影,波纹荡开处,《水槛遣心二首》中“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的画面仿佛悦动眼前。  此时,寻寻觅觅花径间,几树玉兰纷纷擎着白玉杯盏,仿佛承接檐角滴落的唐朝雨声;一阵清风扫过盆景园的白石,垂丝海棠花丝垂落,在缩微的山水间写下流动的注脚;而当天气晴好时,草堂内的垂丝海棠与竹影共舞,恍惚能闻见诗人推窗时衣袂带落的花香。  “幽兰生深谷,清香绕画堂。枝枝承雨露,叶叶展芳华。”杜甫一生钟情于兰花,并常以诗咏叹。此刻,兰花盛开,为杜甫草堂增添了最雅致的一隅。兰园中,春剑兰花宛如托着琥珀色的酒杯,莲瓣兰的唇瓣微微反卷,一株株素心寒兰斜倚着水榭。暗香浮动的瞬间,我们仿佛理解了千百年来文人雅士为何常以兰花喻君子——这清雅而不失温润的芬芳,正是千年文脉的生动写照。  当暮色渐渐浸透茅屋的草檐,茶寮中飘来蒙顶甘露的袅袅清香。走出草堂,不妨效仿“诗圣”来一次“江畔独步寻花”,那细细碎碎的迎春花、骄阳似火的杜鹃花,不正是他笔下“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的真实写照。  不远处,几株桃花热烈绽放、露出墙头,正如诗人笔下所描绘的“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独步中,我们细细品味杜甫诗作,让人恍然领悟到这草堂的精妙之处:它将大唐的沧桑岁月酿成了蜀地的温柔情致,使得每一朵花都化作了会说话的诗眼。【望江楼公园】锦江春色入新篇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作为成都的文化地标之一,春日到锦江畔的望江楼公园赏花品茗,仿佛是这座城市千百年闲适与乐天精神的延续。  进入3月,望江楼公园的杏梅,胭脂色渐渐褪去,枝头残留的几枚花骨朵,如同被雨水洇开的词牌。自古以来,诗人们便有在锦江之畔踏春寻梅的传统。陆游沿着锦江探访梅花,写下了“四野云齐初酿雪,一枝梅动已催春”的动人诗句;而范成大眺望锦江两岸绵延二十里的梅林,留下“绿野平林,烟水清远,极似江南。亭之上曰芳华楼,前后植梅甚多”的绝美文章。  几场春雨过后,新生的枇杷叶如翠玉簪般卷曲,垂丝海棠斜倚着朱栏,将春色轻轻系在游人的衣襟;而那些零落成尘的梅花,似乎早已融入薛涛的诗笺。薛涛,这位唐代杰出的女诗人,在成都度过了她的一生,留下了众多脍炙人口的诗篇。史书中记载,她曾生活过的万里桥边、浣花溪畔、碧鸡坊舍等旧址,如今已难觅踪迹。然而,她的诗作《洪度集》以及她创制的“浣花笺”(薛涛笺)却流传至今,影响深远。  自唐代以来,锦江边赏花凭吊薛涛成为文人墨客的一件雅事。唐末诗人郑谷在此写下了“渚远江清碧簟纹,小桃花绕薛涛坟”的诗句;清初诗人郑成基游历此地时则感慨“昔日桃花无剩影,到今斑竹有啼痕”。千百年来,成都人民在锦江畔建起了楼台亭榭,并以她的坟墓和水井为基础,将望江楼臆定为她的故居,以此表达对薛涛的纪念。  在史书中细细探寻,薛涛留给后人关于成都赏花的诗句并不多。然而,当我们翻开“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春望词》)这一句时,不禁感慨:既然无法与千年前的薛涛共赏春花、同悲秋月,何不珍惜当下,与诗人一同领略眼前这番美景呢——  江畔的薄雾被暖阳轻轻揉散,亭台飞檐间,高悬的玉兰花凌空绽放,素白如雪,紫霞流云。漫步竹林,抬眼便能瞥见“绰约新妆玉有辉”的惊艳瞬间。海棠在崇丽阁的回廊外晕染出一片红妆春意闹的盛景,花影摇曳间,唐风与宋韵交相辉映,每一帧画面都仿佛是古典美学的定格。  此刻,薛涛井畔的七里香也悄然绽放,细碎的白花织成香雪瀑布,从朱红的墙头倾泻而下,氤氲成最绵长的芬芳诗行。立于花墙之下,微风轻拂,仿佛让人感觉与薛涛并肩而立,一同感受她笔下“那堪花满枝,翻作两相思”的诗意境界。【青羊宫】百年古梅韵未散  “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南宋诗人陆游笔下所描绘的春日盛景,不仅有浣花溪,还有青羊宫。  初春时节,陆游执辔徐行于青羊宫与浣花溪之间。这位以“放翁”自号的诗人,此刻正被满目玉蕊琼枝勾住了心神。晨雾未散的梅林中,与他志趣相投的成都知府范成大已等候多时,两位梅痴相视一笑,便踏入了这片香雪海。  在春风梅海中,陆游留下了“青羊宫里春来早,初见梅花第一枝”“十里温香扑马来,江头还见去年梅”的千古佳句,范成大也留下了一部梅花专著——《梅谱》。  这些句子与著作不仅定格了成都千年不散的梅魂,更将一段文人佳话镌刻在蜀地的春风里。此刻,三清殿前,梅韵未散,百年古梅在唐王殿前错落成阵,着一袭汉服穿行其间,衣袂拂过老梅疏影,恍若与旧时光撞个满怀。  转至斗姥殿,白玉兰已悄然攀上檐角,如雪团簇拥在素墙黛瓦间。拾级仰望,花枝探入“万字纹”花窗,框住一树冰肌玉骨。轻按快门,白墙为纸,花影作画,便是青羊宫独有的构图。  海棠也似绯云漫卷,染红八卦亭的石阶。而青羊铜像旁的花径最藏玄机,蜿蜒的小径海棠夹道,花瓣在春风春雨中簌簌飘落。正可谓,一花一树皆风景。【成都市植物园】海棠十万天下无  当成都市植物园的海棠花如云霞般绚烂绽放枝头,苏轼笔下“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深情眷恋仿佛穿越千年,与今人踏青的脚步悄然重合。  漫步于植物园,垂丝海棠低垂如瀑,西府海棠如云似霞,花影摇曳间,陆游笔下“成都海棠十万株,繁华盛丽天下无”的盛景仿佛重现眼前,令人心驰神往。有意思的是,在这首诗中,陆游描写出800多年前,成都人就懂享乐、好游玩的松弛感,这样独特的生活态度,传承延续至今。  成都人自古以来对海棠的钟爱,似乎早已融入城市的灵魂。薛涛在《棠梨花和李太尉》中写道:“吴均蕙圃移嘉木,正及东溪春雨时。日晚莺啼何所为,浅深红腻压繁枝。”春日的成都总笼着薄纱似的雨雾,薛涛站立在溪畔新辟的蕙圃前,指尖还沾着湿润的春泥。她从外地移来的十株海棠正吮吸着东溪的雨水,黄莺枝头啭鸣,它们也好像爱上了这棠梨花的娇艳鲜美。  千年后,成都人仍唤那些朱砂堆雪的花树作“棠梨”,而阳春三月,不少成都人总爱到成都市植物园观赏海棠,看层层叠叠的花簇与美人梅交相辉映,看“海棠花道”如诗般绵延不绝。此刻,薛涛笔下“浅深红腻压繁枝”的蜀地风韵,也仿佛在每一片花瓣间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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