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梳妆台,木梳齿缝里缠着几根青丝,泛着光泽。恍惚中,我看到了二十年前晨光中的剪影。
外婆手很巧,她扎头发的皮筋都是自制的。有的是自行车车胎内圈裁剪而成。这样的皮筋总带着浓厚的胶皮味,且时常勾住发丝,拽得头皮生疼,但着实耐用。有的是她用纤细的麦秆拧成的。外婆说农忙时节清晨的麦秆是最适合做头绳的,这时的麦秆吸饱了夜露,格外柔软,只需选取两根较细的交缠在一起,皮筋就做好了。这样的皮筋有着谷物独特的馨香,但正午温度一高就会变脆,容易折断从头发上滑落。
打开老式木质立柜,最底层的粉色碎花布包里,那抹红正羞答答地蜷着。记忆中,母亲的红头绳总是那般鲜艳。清晨梳头时,她总对着雕花镜把青丝绾成髻,再用红绳绕几匝。母亲爱美爱干净,每次洗头时,都会把红色的头绳也洗一下,所以她的红头绳非但没有头油的味道,反而伴有洗发露的淡香。
到了我这一代的皮筋,五颜六色,种类繁多。记得我还不会自己扎头发时,每天早上都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她会耐心地拿着木梳帮我把打结的头发梳通,之后或是扎两根羊角辫,或是高马尾,或是扭成一个小揪揪。等我会扎头发了,前一天晚上会精心挑选第二天要戴的发饰。长大后,可以选择的发饰愈发多了起来,塑料鲨鱼夹、金属发夹、丝带……
时光悠悠,岁月变迁,三代人的青丝结,见证了时代的更迭。变的是发饰的样式材质,不变的是女性藏在发间的温柔与美好。